文艺复兴与占星

【欧洲文艺复兴时期】

随着科学的深入发展和相关宇宙定律的日趋完善,先前盘根错节的占星术与天文学渐行渐远,最终分道扬镳。然而,对大多数人来说,占星术依然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学科,人们在需要的时候仍会向它求助。

(国王、皇后与贵妇)

占星师历来热衷于占卜灾难,从饥荒到战争,从黑死病到泰坦尼克号的沉没不一而足。例如,占星家们曾普遍预言,1524年2月,当水象星座双鱼座出现众星合相时,将会爆发史上第二次大洪灾——这场洪水将会淹没整个世界。

50多位占星师曾在100多部作品中对这种异常天象进行分析,与此同时,他们也小心防范,尽量隐蔽自己。哲学家阿戈斯蒂诺·尼福(Agostino Nifo,约1473—1538)声称,尽管降水量会有所增大,但从木星对土星的支配情况来看这并无大碍,反而是一种有利迹象。同时,他也提醒人们要注意防洪。

2月份出人意料 的好天气令洛尼亚大学(因占星研究而著称的学府)的占星师们深感意外。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预言只是在时间上出现了些许偏差,因为在这一年余下的10个月里,整个大地持续遭遇雨水天气侵袭,并伴有大风冰雹。罗马教皇为此一度进行祷告,希望减轻暴风雨所带来的灾害。

【约翰·迪伊(John Dee)】

这一时期欧洲最负盛名的占星师是约翰·迪伊(1527—1608),他同时是英国著名的航海家、制图家和数学家。这位占星师为伊丽莎白一世卜问挑选加冕的良辰吉时,随后成为女王的首席顾问。

迪伊——一位坚信数学定律是万物本原的科学家——是文艺复兴时期占星学派的中坚力量。他周游欧洲列国,曾在巴黎大学的讲堂授课。也曾在捷克的布拉格(Prague)和波兰的克拉科夫(Krakow)任职。迪伊热衷于研究星象是如何对万物产生作用的:他推断,很可能是通过星体发出的“光线”(rays)。同时,他认为,人类既然有能力测量磁力,就应当及时探明这些“光线”的本质以及它们是如何影响人类身心的。迪伊呼吁人们对天文学进行更为细致深入的研究,以确定天体的实际大小、距离和它们所产生的影响。他撰写了Propaedeumata一书,尽管此书现已残缺不全,但仍不失为英国占星宝典。

【占星术与天文学】

16世纪是众多卓越天文学家诞生的年代。现代天文学家往往极力回避一个事实,即这些16世纪的天文界前辈曾将占星术纳入天文研究体系。比如,第谷·布拉赫(Tycho Brahe,1546—1601)花费大量精力研究占星术,并在哥本哈根大学(University of Copenhagen)的课堂上为这一学科正名;尼古拉斯·哥白尼(Nicolaus Copernicus,1473—1543)的藏书室里摆放着多部翻旧了的占星书籍,而约翰尼斯·开普勒(Johannes Kepler,1571—1630)则持有自己的“天宫图书”。1594年,开普勒在格拉茨(Graz)地区教授数学之余编写了一份占星年历,预言强冷空气将来袭,土耳其人也会随之入侵奥地利:1月1日,如他所料,天气严寒(他在随后的书信中形容当天“冷得能把鼻子冻掉”);正是在这一天,土耳其军队发起进攻,占领了从奥地利的维也纳(Vienna)到德国的新城(Neustat)之间的大片土地。

像开普勒这样卓越的科学家竟然笃信占星术。这是时下的天文学家所不愿承认的,为了驳斥这一点,他们断章取义地引用开普勒的文字,如“关于天文学(理智的母亲)怎样从占星术(愚蠢的女儿)的普及当中受益”。然而,大量的证据表明开普勒的确信奉占星术,包括占星卜问和排算命盘。在1599年4月写给他的朋友兼同事乔安·赫瓦特(Johann Herwart)的一封信中,开普勒问道:“天体是如何在一个人降生时影响他的性格的?”他自问自答,“天体对人的作用就像农夫随手拿绳套把南瓜捆起来;这些绳套对南瓜的生长起不了大作用,却决定了它的形状。天体也是这样作用于人的:它们没有为人设定道德标准、增加人的阅历,也没有赋予他幸福、子嗣、财富和妻子,而是预设了他一生的轨迹……从我个人的命盘来看,土星和太阳作用于六分方位(我喜欢采用自己最熟悉的例子),所以我本人皮肤干燥多疤、身材矮小。同时,心灵脆弱,只好将它藏匿在文学的角落里;这颗心灵常常焦虑不安……”随后,他进一步详解自己的命盘。在题献给詹姆士一世(James Ⅰ)的《和谐论》(Harmonics)一书的第四部,开普勒对自己的命盘进行了更加详细的解析。

(法国宫廷)

英法两国皇室对占星术十分痴迷,程度丝毫不逊色于罗马教廷。法国国王亨利二世的遗孀——卡瑟琳·德·梅迪奇(Catherine de' Medici)分娩时下令一位占星师伴随左右。随后,其子路易十三(Louis ⅩⅢ,1601—1643)也效仿这一做法,命占星师让简-巴蒂斯特·莫林(Jean-Baptiste Morin)近旁迎接他的儿子——法国未来的君王路易十四(Louis ⅩⅣ,1638—1715)的降临。后来,在路易十四的新婚之夜,占星师莫林藏身婚房帷幕之后,奉命记录这对年轻夫妇的圆房时刻,以便精准推算胎儿的性别。

【文学作品中的占星术】

17世纪,占星术的发展态势更加迅猛,风靡英格兰。撇开其迷信色彩,很少有人对占星术进行公然抨击,英格兰的权威学者名流也纷纷为其著书立说——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当属沃尔特·罗利爵士(Sir Walter Ralegh)在《世界历史》(History of the World)一书中所做的辩说:

“如果我们承认上帝为万物带来生机,将清泉注入冰冷的大地、岩石和矿石中,这股清泉滋润万物的同时也净化了人间,那么,为什么还要否认美丽星辰的力量呢?尽管星辰众多,数不胜数,但切不可轻视它们,因为上帝法力无边,每颗星辰都具有独特的价值、优点和作用。”

莎士比亚创作戏剧不仅仅是为了博得同行的好评,也是为了娱乐大众。为了使作品通俗易懂,他运用了大量的占星笑话。他认同现代占星观点,认为星体为人指引方向,但并没有强加于人:“错不在命运星辰,亲爱的布鲁斯特,而在我们自己,我们都是些无名小卒。”那些声称莎士比亚敌视占星术的人也许没注意到这一点:在他的剧作中,公然诽谤占星术的全都是一些反面人物。

【西蒙·佛曼(Simon Forman)】

莎士比亚极有可能认识同时代最成功的占星师西蒙·佛曼(1552—1611)。莎翁在银街(Silver Street)的房东蒙特乔伊太太是佛曼的顾客,佛曼在环球剧院(Globe Theatre)观赏莎翁戏剧后也写有一本观剧记事簿。佛曼是一位医生,同时作为占星师,他也为来自社会各阶层的人士占卜,包括富有的商人、船长、贵族以及平民。前来问卜的人还有艾塞克斯伯爵夫人和伊米莉亚·拉尼尔(Emilia Lanier,很多人认为他就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里黑肤女士的原型)。

浏览他留下的档案文献,人们会发现,自从伦敦斯特兰德大街(他的住所)开业以来,他一直坚持将案例记录下来,包括形形色色的占卜问题,比如,卜问丢失的宠物、被偷的财物、妻子和情人的忠贞、一位女子是否会怀孕或者她的丈夫会不会因为偷窃而被处死。

佛曼生性风流,常运用占星术满足个人私欲。通过绘制女性顾客的星盘,他排算出她们易受诱惑的时间。也许是因为他风流倜傥,也许是因为他推算精准,佛曼屡屡得手,很少有女性顾客能逃脱他的引诱。

图1:这本15世纪的科学手抄本,囊括多篇文章,内容涉及医药学、日历编排、星体预测以及对人间世事的卜问。

图2:西班牙大帝菲利普二世(PhilipⅡ)听从占星师建议,没有前往英国拜访女王玛丽一世(Mary Ⅰ),因为占卜显示这位皇帝的英国之行将凶多吉少。

图3:约翰·迪伊,热衷于占星术物理相位的研究

图4:约翰尼斯·开普勒,被誉为伟大的天文学家,但时下的天文学家们往往对他的占星兴趣避而不谈。

图5:威廉·莎士比亚,的剧作多次提到占星术、命运以及自由意志三者之间的相互影响。

图6:16世纪末伦敦暴发大瘟疫,在此期间,身为占星师和医生的西蒙·佛曼留守城内,收治患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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